许鸿飞作品《举重队的工作人员》

许鸿飞作品《吻》

许鸿飞玉雕作品《肥雀》

许鸿飞玉雕作品《肥趣》

许鸿飞玉雕作品《风和日丽》

许鸿飞玉雕作品《鱼女》

　　上周三，挪威画家蒙克的画作《呐喊》，在苏富比拍出了1.199亿美元的高价，这是迄今为止单件艺术作品在拍卖会上拍出的最高价格。如果单以拍卖纪录排名，屈居第二的是毕加索为其情妇创作的肖像《裸体、绿叶和半身像》，两年前拍出了1.065亿美元；而排名第三的，则是瑞士雕塑大师1960年创作的青铜雕塑《行走的人》，2010年拍出了1.043亿美元。

　　作为历史最久远、最永恒，甚至是层次最高的艺术门类，架上雕塑在国外一直是艺术收藏的一大门类，甚至成为了身份的象征。但在国内，在绘画作品一统天下的收藏格局中，架上雕塑似乎一直都是陪衬。也因为架上雕塑未形成绘画作品那样有可操作性的成熟市场价格和参考行情，流通渠道一直不如书画畅顺，市场被严重低估。

　　不过，近几年来随着中国藏家队伍的不断成熟，一些机构和私人开始对架上雕塑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趁低大量收购，名家作品在拍卖会上的成交价格也不断被刷新，架上雕塑的收藏市场正在迅速开启。

　　本版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许悦 实习生 陈莲周

　　特邀嘉宾

　　许鸿飞（广州雕塑院院长、广东省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广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广州市政协委员）

　　宋伟光（《雕塑》杂志执行主编、《中国雕塑年鉴》副主编、美术评论人、策展人）

　　嘉宾主持

　　赵利平（收藏家、资深艺术评论人）

　　谈认知：架上雕塑国外受宠国内遇冷

　　赵利平：目前在国内的艺术品市场，雕塑艺术被大众接受的程度远远不及绘画，但实际上，雕塑是“历史最久远、最永恒，甚至是层次最高”的艺术门类，具有其他艺术作品不可替代的地位，我们应该如何正确认识其艺术定位？

　　宋伟光：应该说，雕塑是一门纯艺术，这从美院的专业设置上就可以看出来。纯艺术有国画、油画、版画、雕塑四大专业，纯艺术之外，就是设计。设计把生活与艺术连接得更紧密，而艺术纯粹就是为了审美、欣赏，脱离了实用，是精神方面的追求。

　　赵利平：我们知道，在欧美市场上，近年拍卖价在2000万美元以上的架上雕塑作品屡见不鲜，一点不输于绘画作品。但在我国，雕塑这门艺术的大众认可程度却远远不如绘画作品，拍卖会上能够拍出6位数字就已经被人连呼高价，是什么制约了架上雕塑在我国艺术品市场的行情？

　　宋伟光：在国人心目中，目前雕塑艺术还未完全被接受，一是因为文化习惯使然，二与生活空间有限也有关。很多中国人觉得把画挂在墙上，足以装点空间，而雕塑作为一个立体物，会让他们产生距离感。很多中国人都错误地把工艺美术品视为雕塑，认为佛像摆设等都属于雕塑。

　　许鸿飞：中国人可能会觉得，装点空间只要有一件东西作为摆设就行了，不会想到运用雕塑打造艺术空间。而在国外，很多人在房屋设计或是内部装修的时候，一早就会给雕塑作品预留空间，这与雕塑艺术的大众接受程度息息相关。在中国，直到改革开放之后，人们才渐渐认识到架上雕塑原来可以成为一种收藏品。在此之前的雕塑收藏是断层的，人们手里如果有铜，大概都会拿去当金属卖。很多时候，雕塑都被习惯性地当作纪念碑、教育性的城市建筑，架上雕塑比较少见。但在欧美国家，雕塑作为一门艺术受欢迎程度却很高，古代的欧洲贵族很多都喜欢雕塑，像世界雕塑巨匠米开朗琪罗，他的作品很多都是为贵族雕塑的。在收藏这方面，欧洲国家一直有收藏架上雕塑的传统，而我们是改革开放后才逐渐认识到这点的。任何市场都需要培养，现在正是收藏架上雕塑最好的时候。

　　宋伟光：雕塑之所以没有进入中国人的收藏概念之内，很大一个原因出于文化认同，很多人觉得雕塑既然能把人的精神塑造出来，那就只能供于庙堂之上，家里怎么能放呢？这在西方完全不同，中世纪之前的雕塑是附着于神灵之下的，而中世纪之后的雕塑，则从庙堂性转向人文性。自此，雕塑进入了普通人的视野，不再是庙堂中被人供奉的东西。而中国人却认为，偶像不能摆在家中，只能供于庙堂之上。

　　这几年，我们一直努力让雕塑进入市场，提升价值，主要通过办展览，进入画廊体系等办法来推广。尽管如此，架上雕塑的市场与中国画的市场差距还很大。据我所知，目前架上雕塑进入私密空间主要源自两种需求，一是宾馆，二是企业，都是交际场合，而且需要的作品都很小。作为摆设，很多人一般都喜欢大型的工艺美术品，比如玉雕大龙船、陶瓷等。而国内架上雕塑最好的市场在北京，其次是江苏，广东排名第三。

　　谈创作：材料也是创新的一大突破

　　赵利平：也有人认为，之所以造成如此巨大的东西差异，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中国当代雕塑作品缺乏创新，与前辈艺术家的写实主义技法和现实主义情怀相比，很多年轻艺术家缺少艺术上的突破和改变。

　　许鸿飞：我国的现代雕塑源自西方，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大家都在模仿法国、意大利等国的经典雕塑作品，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体现作者个性的原创作品才是艺术，就是说大家都在比技术而不是比艺术，更不要谈原创和个性了。这一现象至今还非常普遍，一味地模仿和追随必然阻碍了我国雕塑艺术的发展。其实我们商周的青铜器、秦始皇兵马俑、汉代陶俑、霍去病墓、四大石窟的佛雕……这些雕塑作品都是中华瑰宝，但是一直以来它们几乎都被几代雕塑家们忽视了，好像雕塑真是西方舶来品似的。

　　赵利平：所以现在一些雕塑家，除了在融汇中西艺术语言与创作手法上寻求突破外，寻求在雕塑材料上的突破也是一个方向。好像许鸿飞就从“肥女人”过渡到“翡女人”，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宋伟光：雕塑要寻求创新，在观念、手法、材料这三方面都能寻求跨界。其中材料是一种语言，不同材料有不同的语言方式，从材料上突破，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观念的跨界。反之，要打破观念，肯定是从材料上下手。或者，既不变观念，也不变材料，从手法上改变。但其实从手法上改变，也得从材料入手。油画、国画等是平面介质，而雕塑作为立体介质，特别推崇材料的语言。目前可用于雕塑的材质很多，青铜、木头、陶瓷、钢铁都是比较传统的材料。现在一跨界，什么材料都有，除了许鸿飞的翡翠，也有用玻璃、塑料的。

　　但用翡翠为材料来雕塑的，许鸿飞却是第一个，因为众所周知，翡翠太昂贵了，雕塑过程中每一刀切下去都是钱。因此在创作的过程中，许鸿飞要从整体到细部做一番精心安排，这样才能减少由于损耗而造成的浪费，从材料的性质出发来设计作品，迁就与不迁就，表现与不表现，利用与不利用的各种考虑，都决定了会形成与以往不同的作品。

　　许鸿飞：翡翠本属于工艺美术范畴所运用的材料，作为工艺品，原材料会尽可能地保持完整，尽量不要浪费，这就局限了工艺品的创作空间。但我做翡翠雕塑是先构图，材料是为作品服务的，所以浪费肯定很大。用翡翠雕塑，比较天然，颜色比较丰富。还有一点很奇妙，翡翠雕塑跟青铜等常见材料的雕塑不同的是，作品没完工前，谁也不知道最后的效果怎么样，所以作品一完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每件作品都是唯一的。

　　宋伟光：而且这种创新，是把雕琢翡翠的技术从原本的传统工艺造型中剥离出来，进行全新的当代性雕塑创作实践。顶级收藏品的拥有者，肯定只是一小部分人。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工艺美术，因为工艺美术本身的材料就很贵，比如玉雕、牙雕等。许鸿飞将工艺美术的材料与“肥女人”这一主题结合到一起，作品将来肯定潜藏着很大的升值空间，因为它连接了雅俗，大老板可能不太喜欢胖女人的形态，但他偏爱翡翠，有些人可能不是特别看重翡翠本身，但他喜欢胖女人的形态。所以我想，许鸿飞的新作连接了纯艺术与工艺美术、连接了高雅与通俗、连接了文化与消费，他的艺术实践的空间也因此愈发地宽广起来。

　　赵利平：确实如此，这一突破可说是打通了艺术、时尚、市场的通渠。既是雕塑艺术的创新，也是另一种文化观念的倡导，更是艺术收藏与消费的推动。

　　知多D

　　什么是架上雕塑？

　　是指雕塑家个人探索性较强、创作风格较明显、受公共环境因素制约较少的一类体量较小的雕塑，因多在轴架上完成而得名。

　　一般来说，城市雕塑、纪念性雕塑这些大型雕塑只陈列于公园、广场等场所，不在市场上流通；民间泥塑、造像等也是雕塑的一种形式，但不属于架上雕塑的范畴。架上雕塑蕴含着创作者的思想、观念和价值观，体现了创作者的艺术修养。

　　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国的架上雕塑创作有了长足发展。上世纪70年代以后，木、石、青铜等硬质材料得到广泛应用，在雕塑语言的探索方面也有很大进步。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中国当代雕塑艺术渐趋成熟。代表性作品有袁晓岑的《母女学文化》、潘鹤的《艰苦岁月》、龙德辉的《觉醒》等。

　　谈收藏：拍卖成交价不断被刷新

　　赵利平：虽然架上雕塑在国内一直不温不火，但是最近几年，一些机构和私人开始对架上雕塑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名家作品在拍卖会上的成交价格也不断被刷新。好像去年在广州艺拍的一场拍卖会上，一件许鸿飞多年前以2万元售出的作品《浴》，最终以23万元成交。而许鸿飞创作“肥女人”的这十几年里，作品在市场上不断升值。我知道有一位藏家，从1999年至现在，收藏了超过200件许鸿飞的雕塑。在中国，这样固定的收藏爱好者多吗？

　　许鸿飞：大家口袋里有钱了，收藏雕塑的人自然就多了，这对艺术家其实是有好处的，因为有更多的人认识你的作品，你就可以投入创作更好的东西，结果是藏家能够得到更好的作品，艺术家本身在艺术探索上又有所推进。

　　宋伟光：但目前在国内，能有这么好的市场的雕塑家，不超过十个，包括展望、李向群等人，比起中国画的市场差太多了。在当下的消费时代，一个艺术家的成功，更需要艺术与市场的双项并行，两者维系在一个平衡点上。市场的作用就在于它利于艺术家的艺术传播，因为当下的艺术语境早已远离了庙堂性的文化崇拜，而进入到文化消费的场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艺术品价值的是市场价值，特别是现当代文化艺术，市场价值是决定其艺术价值的参照系，这一点早在19世纪西方的艺术市场中就已经开始显现了，而相对来说，我国艺术市场的形成很迟。艺术观念的转型必然牵扯到当下的社会语境，艺术走向市场是社会意识形态的反映，艺术家不能回避。

　　赵利平：按照国际惯例，每款架上雕塑的数量都控制在10件以内，这使其具备稀有性的收藏特质，除此之外，收藏架上雕塑，还要注意哪些方面？

　　许鸿飞：首先要看作品是否具备创造性，创造性是一个艺术家的价值体现。其次，就是看艺术家本身是否有发展前景。我刚创作“肥女人”的时候，有很多人说这不是主流，是另类，是边缘，但现在主流明显已经接受了“肥女人”。所以收藏家和艺术家一样，都需要具备前瞻性的眼光。

　　宋伟光：收藏雕塑艺术品，不一定着眼于名家的作品，现在有一些青年人的作品也具有比较高的艺术价值，不能为了趋利而收藏，因为收藏是一种文化行为。另外，艺术家复制自己的雕塑在10件之内的可视为原作，但在收藏时要注意作品上的签名（一般是刻在作品的某一角落）和证书。还有一点是，尽可能直接与艺术家接洽，免得产生是非。

　　部分架上雕塑作品拍卖纪录

　　名 称 成交价（RMB） 拍卖公司 拍卖日期

　　展望（2007-2010年作）《假山石》（NO. 131） 5486800 香港佳士得 2010-11-27

　　王克平（1993年作）《女人体》 784000 中国嘉德 2007-11-06

　　潘鹤（1976年作）《坦赞铁路歌》 896000 中国嘉德 2009-05-29

　　潘鹤（1986年作）《幸福生活》 134400 华艺国际 2010-12-08

　　唐大禧《群山欢笑》（4/8） 548800 上海泓盛 2009-06-24

 

　　唐大禧（1972年作）《长征》 481600 中国嘉德 2010-05-15

　　许鸿飞（2008年作）《飞车》 896000 北京保利 2008-12-04

　　许鸿飞（2010年作）《吻》 224000 华艺国际 2010-12-08

　　朱成（1985年作）《千钧一箭》（6/7件） 198000 浙商拍卖 2006-08-19

　　李向群《西藏少女》 257600 北京保利 2008-05-29

　　许悦、陈莲周